旷古英雄气8(番外)
“只有经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创造出天堂的力量;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泰戈尔
葵·波波娃是一位无可争议的天才,遍寻当世也找不出任何一位在科研领域中超越她的人。她的粒子宏组理论,以及对等与不对等量子说等,都极大的改变了物理的进程。“未来”杂志曾评价——“假设人类拥有更高效的资源,葵·波波娃女士的理论能使人类立即进入星际航行时代。”
与其说葵·波波娃是一位天才,不如说葵波波娃应该成为天才的定语。
天才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嗜好,当然这是美化的说法。在碌碌众生眼中,天才常常与怪人,疯子,变态划上等号。
葵自然也不能免俗,她的求知欲与对实验的狂热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如果她的实验需要违背法律与道德,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践踏这些人类社会的行为规范。”
武曲如是评价到。
“她就是个疯子,天天让我把土分解重组,逼着我模拟不同的地质与岩块,我是个考古学家!考古学家!不是地质学家!我不想每天上夜校了!”
某位不知名的爱戴老鼠帽子的有着强烈洁癖的老小孩对着镜头抱怨。
“卧槽!破军呢!妈的,他这几天逃课了!葵天天来逮我!老哥,神之手是很累的,我每过一个小时就要被她压榨,我真的一滴也没有了!这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化名贪狼的受害路人在仓皇逃跑中仍然为葵老师热心的在镜头前发布了对破军校长的寻人启事。
“我是黑月铁骑的,对vv学院的人不是太了解。但是能不能管一下你们家的贪狼先生,大半夜十二点他敲我门说要给他复制一下异能,虽然我们现在统一战线,可还是希望你们能尊重一下我的个人隐私。”
来自黑月铁骑的十月先生锐斥同盟对于个人隐私的侵犯。
这个不起眼的故事就在这个荒诞以及令人精神焦躁的环境中发生了。
沧月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常”,但是显然她仍然低估了地狱之血带来的副作用,以及葵的丧心病狂。
上一次琉星将自己身体上的肉切成薄薄的肉卷刺身的场面令沧月记忆犹新。
而这一次葵准备的是一盆热油,她当然毫无顾忌地对琉星泼了出去。
惨叫声中,琉星的肌肤浮起了成片的水泡,透过被撑得极细薄的肌肤能观察到染成姜黄色的水泡,这些大小不一的水泡像是成熟的葡萄般堆叠在一起,只是看到那一堆如肿瘤般的黄泡就能隐约嗅到脓水的味儿。
琉星已经臃肿了,浑身上下都是垂着满满脓水的水泡,这些水瘤子沉甸甸的下坠,彼此之间相互挤压,将他的五官吞没,只能靠着肿成三倍的轮廓判断眼耳口鼻。他还站立着,不是因为他忍受住了这样的剧痛,而是他的脚已经被六根长一米,直径一厘米的“钉子”定住。有两根自然毫无悬念的打入了他的脚掌,随后四更则是分别在他小腿的前方斜着打入后方地面以及侧面打入双脚的内侧地面。最后两根则是特制的钢钉,哦,应该说是钢柱,拥有着一米三的长度,几乎五厘米的直径的“钢柱”从他的大腿骨中贯穿,将他钉死在地面。
所以他只能疯狂扭动着上身,那些水瘤被甩得啪啪作响,而这些响声中掺杂这水泡因为互相拍打而爆裂的声音。稀黄色的脓水四溅,室内顿时被一股类似于菜市场的地沟中混杂着腐烂的菜叶,家畜的排泄物,内脏,鲜血的味道充盈。
葵是有备而来的,她从一开始就带着防毒面罩。而沧月则没想到这样的场面,积雪堆云的脸色显得尤为苍白,只是她颇好面子,不愿向葵讨要防毒面罩,仅凭毅力忍受。
这显然很有效果,琉星的异变被抑制,甚至于连恢复的能力都肉眼可见的减弱。
葵十分兴奋,她通过琉星的变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观察到地狱之血不仅仅对肉体有改造,在精神的领域也会带来一种莫名的能量。例如琉星,如果地狱之血仅只是带来肉体上的能量,那么只消将琉星伤到濒死,就能有效的消化地狱之血带来的能量。然而对于琉星来说,肉体的严重损伤却远不如这样的折磨。每当琉星被折磨得神志不清时,哪怕离着死亡仍有相当遥远的距离,能量的消耗却十分巨大。
这明显的对比令葵下了一个判断。
地狱之血是活的!
所以才更偏重于灵的领域,而非是肉体。
在沧月的注视下,葵取出了一支单兵火箭筒,不同的是其中装填的不是炮弹,而是烧得通红的细针。葵连半点迟疑也没有,对着琉星按下了发射按钮。
轰隆声中,一桥红雨闪灼,全数扎入了像是狂舞的蛇一般的琉星。
噼里啪啦,琉星身上的水泡被扎破,臃肿的体型快速的干瘪,那些脓水哗哗直下,随着琉星的甩动而向四方迸飞。臭鸡蛋似的恶臭直往沧月鼻腔间钻,连沧月这样钢铁般的意志都难免动摇地皱起黛眉。
一声虎啸般的怪吼声中,琉星竟硬生生挣开了钢钉囹圄。相对应的琉星的脚掌在挣扎中被自己撕扯下来,不知他哪里来的这样的力量,竟能做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
他的胫骨与腓骨露了一截森白,其上稀稀疏疏挂着碎肉,那些烂肉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水蛭般附在腿骨上,随着他左右翻滚挣扎摇摇欲坠。
当然得益于他因疼痛而在地面的翻滚,那些被烧得滚烫的针尽数刺入了他的身体,随着肌肉的移动在皮下疯狂的搅动,将血肉划烂,引发了大面积的皮下出血,这令琉星的肌肤看起来是青紫色的,加上令人恶心的稀黄色,他简直就是一头在血泊与脓水中的蛆虫。
他嘶吼着,惨嚎着,人已不知天南地北,只有无穷无尽的疼痛再不断的折磨他。就像是无处可躲的黑暗一般,令他昏了头,只能随着本能无助地对这些可怕的痛苦做出反应。
等他重新取回思考的权柄,他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医务室。
“葵,不能把琉星身上的地狱之血取出来吗?”
那是潇洒哥的声音,琉星立即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他的眼球被针给扎中,再次失去了光明的恩惠。但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状态了,所以他很平静的接受了目前的状况。
“对...”,新的声音附和了一声后陷入了一阵沉默,随后才说,“这样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这种痛苦...这不是人应该受的苦。”
这是破军的声音,琉星比较高兴的是这老小子难得这样严肃。
他们的要求被葵给否决了,葵看了看琉星,他被裹得像是一具木乃伊,令人完全无法察觉他已醒来。
葵说:“我建议是别尝试,地狱之血的成功概率本来就低,取出地狱之血除去繁琐的步骤外带来的后果我也是无法预测的,这比喝下地狱之血还要危险。何况,虽然他虽然惨,但是生命却是得到了保障,这样的伤势估摸着过半天就能痊愈,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
葵说得煞有介事,声音带着科研人员的理性,令破军与齐潇洒两人陷入无言。然而琉星却在心里大骂葵这家伙简直就是假公济私,每次自己发病时候就属她最兴奋!
半晌过后,齐潇洒的声音忽地响起:
“假如,我是说假如,能不能把他身上的地狱之血转移到我身上呢?”
这一句话令在场三人都不由得内心一窒,琉星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大是感动。而破军则是急地喊了一声“潇洒”!
齐潇洒挠了挠头解释道:“你想,如果路西法没有这样的反应的话,我说不定也没有不是吗?与其让琉星三天两头就受一次苦,不如让我来试试?总之,我们不能失去地狱之血的力量,也不能失去琉星。”
在经历一阵缄默后,仍是葵开了口,她说:“我来想办法取出琉星身上的地狱之血吧,不过先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
琉星心中清楚,地狱之血本就珍惜,仅有的两个成功案例表现又是天差地别,微小的一点改动会带来什么样的风险都是不可知的。齐潇洒说出这句话非同小可,实在是以命做赌。
等到齐潇洒两人离去,葵才呼出一口浊气,稍稍宣泄内心的重压。她看了一眼心率仪,对着琉星问:“你怎么想呢?你想要取出地狱之血吗?”
琉星不语,他的声带还未恢复,不能答复。
再一次的发作来的很快,几乎只间隔了一天。
葵让琉星进入了“人用”微波室。虽说是人用,想必除了琉星以外大概率没有人可以使用罢!葵隔着玻璃门看着在仅有一平方米窄室内的琉星感慨。
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功率上有一点失误,微波会把琉星烤熟,地狱之血是否能救回来也是难说。
但是葵确实是一个天才,她的仿佛计算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丝的失准。
琉星仅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身体的水分被蒸干,伴随着难以想象的灼烧的疼痛,他的皮与他的肌肉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任何阻隔,以至于葵隔着玻璃门都能看清楚琉星的肌理。
这是第十秒的情况,十秒内琉星经受了最可怕的炎热地狱,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的体表像是被煮沸,蒸发。他感觉每一寸神经都在被痛苦挤撞,那些痛感像是从神经上发出后又被压回神经,使得他在第一瞬间就趴了下去。
可是他已经连打滚都做不到了。
第十一秒,他的血液也被微波加热,肌肉开始膨胀。
第十二秒,他的血管开始一根根鼓起,在他干瘪的身体上像是无数条蛔虫在弓起,像是拱桥一般撑起皮肤。
第十三秒,葵观测到的只有血花。
琉星的身体炸裂开来,四肢炸开,宛如肉酱一样洒满了室内,他的上半身从他的胸部往下都消失了,骨头更成了无数碎片射嵌在墙壁上。
微波结束。
痛苦却没有结束。
在血肉宛如肉泥一般缓缓地流下时,琉星开始燃烧,他余下的身体升起了熊熊大火,转瞬之间就将他烧成了焦炭。
血液的腥臭与焦味飘出门外,这令葵的大脑如同被捶击般疼痛。沧月没有再看,她甚至希望琉星这一次别挺过去。
然而琉星还活着。
这一次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琉星的异变。这是一个新的记录,但是葵没有感到开心。
第二天,她通宵达旦,研究出了取出地狱之血的方式。
当她带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与黑眼圈征询琉星的意见的时候,琉星才刚刚长回四肢,甚至还未从昏迷中苏醒。
“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取出地狱之血是吗?”
面对葵的问话,破军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这让葵轻松不少,每一次她都需要想办法给予琉星更痛苦的折磨,这其中的原因是她发现随着每次折磨的结束,琉星仿佛像是产生了抗药性一般,对于上一次的痛苦开始有了耐性,哪怕是相同的痛苦也需要以不同的方式来施行。
这对葵来说是一种折磨,她承认有时候自己确实像是一个变态,但是说到底她对于施虐没有任何的兴趣。
这一次的微波室已经是她殚精竭虑的产物了。
事实上如果琉星能说话,那么在微波室内就会听到他央求死亡降临的呼声。
前十秒,只要能死去,他愿意拿一切来交换。
但是水分被蒸干的痛苦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根本无从发声,哪怕是想要挣脱开去,因为脊椎神经受损他就只能像是一头死狗般倒地。
但是事情的变化超出了葵等人的掌控。
琉星在苏醒以及恢复了基本的运动功能后察觉到了异变。
身体的虚弱给了地狱之血错误的信息,不断的提供能量来维持琉星的生命。在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叫声中,琉星开始了不知道第几次的异变。
这次所有人都来的很快,因为可怕的能量在一瞬间爆发,让整个医务室都崩毁,令所有人都以为是遭到了袭击。
当然,所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蜷缩在地面的琉星。
葵脸色大变,她没想到事情来的这样突然,她甚至还没做好准备地狱之血带来的症状就接踵而至。
惊骇中,葵从分子重组的手镯中取出了两根针管,这是她绝不想使用的后手,但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令她不得不做出抉择。
“这是什么?”,齐潇洒忍不住问。
葵走上前,将针管扎入了琉星的身体,拇指一按,就把其中的液体全部注入,她一边做一边回答齐潇洒的提问:
“一个是神经敏感液,它能提高神经的敏感度,大概在十倍或者二十倍左右。另一个是提纯后的沙漠巨人蜈蚣的毒液。“
葵注射完,远远的离开了琉星身边。知道葵所说的沙漠巨人蜈蚣是何物的人,都脸色惨白,破军甚至揪住了葵的领口厉声斥道:
“你疯了?!他会痛死的!那是他妈的沙漠蜈蚣毒液!你还给他注入了提高神经敏感的液体!你存心要他死吗!”
破军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蜈蚣的毒液说是毒液,不如说是一种溶解液,是消化酶,溶解人体的细胞组织,而沙漠巨人蜈蚣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听说被沙漠巨人蜈蚣蛰上一口要比被子弹蚁咬更痛苦。
“如果只是毒,地狱之血很快就能治愈,所以只好这样。”
葵的语气有些怯懦,她不敢直视破军的怒目。
破军啧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重重的,松开了葵的衣领。
另一边,琉星的症状已经发作了。药物提高了他的神经敏感度,这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灰尘的重量,空气的流动则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尖刀刺入他的身体。但是这些对于琉星来说,根本算不上痛苦了,他的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生效。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那就像是神经被撕烂后愈合再度撕烂,如此的循环,遍体的痛楚已经让他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痛,他只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同一时间被一寸寸的撕下。
他打滚,哭泣,像是疯了一样的磕头,试图用其他的痛苦来覆盖内在的痛苦。
手指对着粗糙的地面快速的摩擦,磨得血肉成沫,磨得白骨成粉,头对着坚硬的地,墙不断的撞击,直到浆状的体液溅洒也未能缓解。
琉星哭泣,大喊:
“杀了我吧!!杀了我!我求你们!”
这是琉星第一次求死,他先前甚至没有求过饶,第一次崩溃就是想要得到死亡。
九月等人不忍得别过头去,如齐潇洒等更只能握紧了拳头焦急得来回踱步。
连沧月这样的人都觉得嘴唇在打颤,没有人比她与葵·波波娃清楚琉星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这是早就寻死也不为过的折磨,沧月无数次问自己,如果易地而处,她能撑到什么时候?
没有答案,因为除了琉星,没有人切身体会这样的痛苦。
千刀万剐也好,五马分尸也好,刀山油锅,火海寒冰,有什么是他没经历过的吗?
人是会被痛死的,琉星承受的痛苦已经大大超越了这痛死的极限。剧烈的痛苦会引起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人的心脏如果承受不了这样的分泌就会猝停,或者人体的保护技能使人休克陷入假死,如果得不到救治就会死亡。
而琉星因为地狱之血的缘故,他甚至体验不到这样的快乐。如果他能够昏厥,能够休克,甚至于能够猝死,那一定是耶稣开恩了。
琉星央求着能得到一个解脱,他痛哭流涕,只求一死。他在地面疯狂的痉挛,像是触电一般发了疯的挥舞四肢,这一刻他只有无助,只有绝望,只想要结束这惨暗的生命。
就在此刻,他的手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握住。
紧接着破军的声音传了过来:
“加油啊!“
琉星没去看已经变为成人身体的破军,疼痛蒙蔽了他的官能,他被名为痛苦的深渊给溺杀。
破军的声音却没有停止,他双手握住琉星的双手,用极是坚毅的声音给琉星打气。
“没有结束!在这里结束不行!加油,已经到了现在了,不能放弃。”
“对,还没结束!坚持住啊,寻死觅活不是你的风格啊。”
齐潇洒从身后抱住琉星的躯体,他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兄弟,他同破军一样,不断的鼓励他。
“想想看你为什么坚持到现在,别倒下啊!妈的!”,禄存按住了琉星胡乱蹬踢的一条腿。
巨门就这样上前按住了另一条腿,他不善言辞,虎目蕴着热泪,凝视着疯魔般的琉星。
“琉星!咬牙坚持呀!”
“如果是男子汉的话就要为了什么变强。”
破军再度大吼:
“如果是男子汉的话就变强啊!”
“如果是男子汉的话就变强吧。”
突破深渊般的痛苦,直入心扉的声音是谁发出的呢?那就像是一道又一道温暖的流光,贯过了他的身体,刹那间他的疼痛消失不见了,只有酥麻的暖意充斥四肢百骸。
琉星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安眠。
“葵,我想了想,还是不取出来了。”
“你确定吗?我不保证你什么时候发作啊。”
地下的基地没有日光,琉星躺在床上,开始怀念地上的青草与阳光,他笑了笑。
“如果取出来,那不就是说我输了吗,我不想就这样认输啊。”
“我好想晒晒太阳。”
“如果我赢了,是不是能回到地面上去晒晒太阳呢?”
琉星与比良坂千夜、欧阳日耀会面前。
“呀,看起来你状态不错啊。”,齐潇洒看着琉星的模样笑道。
琉星用仅剩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冲着他摇了摇空荡荡的袖子,算是问了好后走向了大厅。
“祝你好运,流星先生。”
后方传来的是真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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